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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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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沒想到,這二十多年的太子轉眼就變成了義忠親王。”賈敏感慨道。

因為朝中經歷如此動蕩,百官或被清算,或被賦予重任忙碌著。

而勳貴人家,有的被問罪,有的則緊閉門戶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這樣後宅的女眷就清閑起來,也沒有什麽應酬。

賈敏就來賈敦這裏說話,姐妹兩個很自然的就說起了這場叛亂。

說起來她們身在內宅,對這場叛亂了解不多。

她們只知道是宮裏傳出來消息皇上要廢了太子,太子決定先發制人要逼宮,然後諸王也在裏面攪局。

皇上似乎也有防備,太子剛剛起兵,城外京郊大營就聞風而動跟太子的人馬對戰起來。

再加上還有賈代善這樣的手上有兵權的武將出手勤王,太子叛亂經歷一日一夜也就徹底平定了。

這二十多年的太子要反自己,皇上大受刺激。

他不光把太子圈禁起來,就連其他的兒子,甚至什麽也沒幹的剛成年的兒子都通通圈禁起來。

在前幾日,皇上才下旨廢太子,改封義忠親王。

而其他被圈禁的兒子們,經過一番訓誡,才給放了出來。

說起這些事情來,京中的人家無不嘆息,誰會想到這二十年的太子也會被廢。

賈敦經歷過一次,倒算平靜,也就隨口附和賈敏說了幾句。

賈敏這時又一臉敬佩的說:“我素來覺得大姐姐是個有主見之人,那日我被嚇得惶惶不可終日,還是大姐姐點醒了我。大姐姐請受我一拜。”

說著她款款起身沖著賈敦盈盈下拜。

賈敦有些臊得慌,她哪裏是有主見,無非是經過而已。

賈敏這一拜,她真的受之有愧,她連忙扶起賈敏來。

“你我是姐妹,談什麽謝字。要說謝的話,你平日也沒少照拂我,那我也要謝謝你。你我今天就這麽拜來拜去好了,也別幹別的了。”

賈敦這話說的風趣,不光是賈敏,就連其他聽到的丫鬟們也都笑了起來。

院子裏一派歡聲笑語,不料這時有人沖了進來:“不好了,大哥兒夭折了!”

賈敦和賈敏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賈敦心裏咯噔一下,這事怎麽跟前世不一樣了。

這大哥兒說的是賈赦剛出生不久的長子,上一世賈敦明明記得是在她出嫁之後兩年才接到賈赦書信知道這孩子溺水而死的。

怎麽這一世,他才出生,堪堪滿月就夭折呢?

賈敦本來還想著如何救侄子一命的,這還沒等她想出辦法來,這孩子就夭折了,這讓她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賈敏這時鎮定下來,問來報信的下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這兩天大哥兒身子不爽利,大奶奶今早上還請太太用帖子請了太醫來看。”

賈敏點點頭,她早上去過史氏那裏,也知道這事,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病的如此嚴重。

“沒想到還沒等太醫到來,大哥兒就突然抽搐起來,然後就不行了。”

“走,我們去看看大嫂子去。”賈敦拉著賈敏,姐妹兩個一同去賈赦的院子。

路上她們碰到同樣聞訊而來的賈致,賈致也沒有心情糾結賈敦賈敏又廝混在一起不帶她玩,姐妹三個匆匆來到賈赦院子。

剛進院子,她們就聽見院子裏一片哭聲。

賈赦站在一棵樹下,似乎在發呆。

三姐妹也顧不上避諱,過來跟他道惱。

“你們來了,去見見你們大嫂子,還有……你們侄兒吧。”賈赦不想多說話,只示意三姐妹進去見張氏。

賈敦姐妹三人進到張氏正房,這裏的所見之人都在痛哭。

反而是坐在床邊守著夭折兒子屍體的張氏呆呆木木的,連滴眼淚都沒有。

賈敦知道只怕張氏現在是傷心過度了,她上前輕聲說道:“大嫂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張氏剛出月子,卻一點沒有初為人母的那種豐滿,這是因為她娘家剛剛受了太子之亂的牽連。

張氏的父親是張太傅,是首屈一指的文臣,更是名滿天下的讀書人楷模。

皇上當初寵愛太子的時候,本著什麽好的都要是他的寶貝太子的原則,讓張太傅做了太子的師傅。

張太傅也很認真的教導太子,師徒二人很是和樂一陣的。

只是因為做了多年的太子,加上身邊有小人攛掇和眾多有野心的兄弟日漸長成,太子和張太傅其實早就分道揚鑣,只徒有師徒之名。

偏偏現在皇上廢了太子之後心氣不順,各種看跟太子有關的人和事不順眼,張太傅也受了波及。

一道詔書下來,張太傅一家都被下了大獄。

娘家被下獄的時候,賈代善做主嚴令全家瞞著還在月子中的張氏。

不過紙還是包不住火,張氏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娘家遭了禍事,當時就大哭了一場。

也因為外祖家出事,賈家嫡長孫滿月也沒有大操大辦。

張氏一邊要照顧幼子,一邊還要打聽娘家的消息,請賈赦幫著在外面奔走,找父親以前的門生故舊疏通關系,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好在張太傅平時人緣不錯,加上桃李滿天下,很多人為他向皇上求情。

終於新的旨意下來,張太傅家有官職的子弟全部削職為平民,一家被趕回了嶺南老家去。

雖然全家被削成了白板,這個結果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沒人被砍頭。

張太傅臨行之前和夫人一起來賈家看了女兒和外孫,並拜托賈代善夫妻好好對待張氏。

張氏也跟父母灑淚而別。

這一番折騰下來,張氏這一個月子裏根本就沒胖起來,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像是落下了病根。

如今她辛苦生下來的兒子又夭折了,她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沈沈的,就仿佛跟著兒子一道死去一樣。

賈敦看她這樣,心裏很是擔心。

上一世大侄子是長到幾歲的時候才故去的,她當時雖然沒有在場,可也能想象的出大嫂子作為母親的悲痛欲絕。

可能自那以後,她的身體就不好,所以在生下二侄子賈璉之後沒多久就故去了。

可是現在賈敦看著張氏,都覺得她一條命沒了大半條,這樣的她能撐到幾年後生下賈璉嗎?

“大嫂子,想哭就哭出來吧,憋著難受。”她又重覆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張氏呆呆楞楞的,仿佛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

賈敦看看賈致,又看看賈敏。

張氏性情和善,對待夫家幾位小姑子都很好,就連賈致也很喜歡她。

如今她這樣子,她們姐妹幾個都很擔心她。

姐妹幾個面面相覷,都在想著說辭好勸解張氏。

賈致看著一旁有個嬤嬤在收拾大哥兒的小衣裳和玩具,她突然靈機一動。

“我聽我姨娘以前說過,這小孩子夭折,當娘的一定要大聲哭出來。要不哭的話,那夭折的小孩子的魂魄就還留在家裏。”

張氏似乎聽進去了,眼神有了變化。

賈敦觀察到她的神情變化,立刻示意賈致繼續說下去。

賈致清清嗓子繼續說:“這小孩子的魂魄本身就弱,要是一直留在家裏不去投胎,那黑白無常也找不到他,長此以後魂魄就逐漸消散了,再也不能輪回轉世投胎了。相反的,要是孩子一夭折,做娘的就大聲哭出來。那孩子的魂魄就知道做娘的舍不得他,就會趕緊去投胎,然後重新投胎回娘的肚子裏。”

賈敦給了賈致一個讚賞的眼神,沒想到她這二妹妹居然有這急智。

果然,下一刻她們就聽到了張氏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哭聲讓在場的人十分動容,有的人已經開始陪著抹起眼淚來。

賈敦想了下,示意在場的人都跟著她出去。

“讓大嫂子好好哭一場,送送大哥兒吧。”

眾人魚貫而出。

“大哥哥節哀,還請大哥哥多安慰大嫂子。”賈敦又跟賈赦說。

賈赦一邊答應著,一邊又不放心的往正房方向張望。

賈致的抽科打諢,總算是讓張氏哭了出來,這也比什麽都憋在心裏要好。

因為大哥兒是剛滿月的小嬰兒,他的夭折只是簡單的辦了下,並沒有大辦。

可以說這個孩子來的時候安安靜靜,走的時候也沒有熱熱鬧鬧。

等辦完了大哥兒的後事,張氏居然去了榮禧堂,當著賈代善和史氏的面自請下堂。

“我娘家獲罪,如今已是罪人。榮國府何等門第,怎可與罪人之家結親?我身為人母,又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照顧好大哥兒……”

提到大哥兒,張氏又落淚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史氏連忙親自上前扶住她。

其實按照她的本心,一直不喜歡這位長媳。

長子賈赦自幼長在她婆母周氏跟前,跟她並不親密,她當初在為賈赦選妻的時候就想著要一個跟她貼心的兒媳婦。

原本她還動過要把娘家侄女許給賈赦的想法,只是賈代善橫插一杠子,親自為賈赦定下了張氏女。

這張氏娘家是文官當中首屈一指的,史氏娘家歷來都是武將,她自覺這兒媳婦門第不低,還跟自己說不到一起去,心裏多少不太滿意。

如今張氏娘家獲罪,她又覺得堂堂榮國府未來繼承人的妻子娘家怎麽也不可能是一家子罪臣,心裏多少就有些嘀咕。

只是她善於猜度賈代善的態度,也不敢當他的面說出來對兒媳婦的嫌棄。

今天張氏自請下堂,她心中竊喜,只盼著張氏意志堅定些,但面上還是要做一個大度的婆婆。

只是她盼著張氏能夠成功離開賈家,賈代善卻根本沒有這想法。

“娶妻娶賢,你張家就是獲罪,可是對子女的教養卻依然是這個的。”他說著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來。

“我賈代善雖然是一個武夫,可也是懂得道理的。你是我當年親自相中的,又磨了你父親多久才娶回來的兒媳婦,我又怎麽可能任憑你自請下堂。回頭我見到你父親,我還有臉嗎?”

賈代善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他是個縱橫官場多年的老狐貍,對當前局勢看的清楚。

以張家的門第和張太傅的威望,說不定等皇上氣消了就能起覆了。

此刻蟄伏避避風頭,怕是他那親家也是心裏門清的。

這個時候他好好對待張氏,將來等張家起覆的時候,也算是結了善緣。

賈家以武勳起家,可是也不能一直紮根軍中,也要多尋些門路。

這是他當初選了張氏女的一個重要原因,他想著借著張家的勢力為自家子弟鋪路。

當然這些話,他只會放在心裏,連老妻史氏都不會說。

所以今天張氏自請下堂,在他這一關就不行的。

“你又說起大哥兒來,說難聽點哪家沒夭折過孩子,就連皇上都死過孩子的。你和赦哥兒都年輕,只要身體沒問題,再生幾個孩子也是早晚的事。”

賈代善說的很堅決,回頭又把賈赦叫過來一通臭罵,話裏話外就讓他好好對待張氏。

賈赦根本不知道妻子自請下堂的事情,被老爹這一通罵,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等他回過神來,也加入到勸解張氏的隊伍當中。

張氏本來就對賈赦有情,加上婆母公爹一番勸說,她也熄了這和離之心,只是喪子之痛放在心上久久難愈。

大哥兒夭折的餘波也算過去了,只是這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

在聽說大哥夭折的時候,賈政夫妻也來勸解兄嫂。

只是王氏還沒說幾句話,就捂著嘴巴惡心的搖搖欲墜,請來太醫一看原來是有孕了。

這一生一死,讓賈代善夫妻也有些心情覆雜。

“這樣好了,我帶大兒媳婦和幾個丫頭去清虛觀上柱香。二兒媳婦胎還不穩,就讓她看家好了。”

賈代善點點頭,那清虛觀與他家瓜葛頗深,去那裏也是使得的。

“多帶些人手護衛,這京中還有些太子餘孽沒有被抓到呢。”

史氏應下了。

就這樣,賈敦迎來了重生後第一次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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